赤暮红歌

——溯游从之，道阻且长

——溯洄从之，宛在水中央

在周瑜死去的前一个晚上，孙权再一次见到了他。

从他记事起，公瑾哥便是公瑾哥，仿佛从未有过半分动摇或软弱。他仿佛从未意识到即使是对方也曾有过稚幼孩提时光。可是那孩子有着柔软的额发，带着薄薄琴茧的手指，和那双熟悉的带点明亮和促狭的眼睛。

……

“我要走了。”

“你多少也该继续走下去了。”

那孩子摘下朵蔷薇递给他。细嫩手指被扎出鲜血，沿着刺蜿蜒流下。他接过那朵花，手上也被划出了细小的伤口。

活在这个世界上，人总是或多或少会受伤的。

但是不要紧。花会枯萎，但是伤总会痊愈。不就是这么一回事么？

……

他这一世仍深切的爱过很多人。他欢庆他们的到来，痛切他们的离去。他们每个人在他心中都与那个人一般重要——或许，比那个人还重要些许。

可是他心底却明白，再没有一个人借着月光看清过他的脸孔，掌中开出一朵雪白的蔷薇。

一如那场盛大却无声的告别。